悼念我的学生钟慧玲

74年我教数学的初一班有两个女孩寄住在附近观音庙,一个是孤儿另一个父亲在远地工作,两人每天踏脚车来往学校。孤儿瘦小清秀苍白令人怜爱,我们几个年轻老师對这孩子很关注。她乖乖巧巧很努力虽不特出但在班上功课还不错,一群孩子蛮快活地玩在一起。

75年四月学校从简陋校舍搬迁去郊外,看着橡树围绕的新校园和崭新耸立新教学楼,我们都兴奋激动不已。在新环境几天,我们才发现两个住观音庙的女孩并没有来新校址上课。那个周末我和同事郑国武老师去询问情况和庙主持商讨,希望她们能继续学业。依稀记得好是说校车不能进入偏僻地点,总之那天我们很失望而归。我这年轻新教师更有强烈无力和挫败感,也为了此事伤感黯然而耿耿于怀。

后来我决定辞职去英国修读电脑科学,临走前再去观音庙话别也送她一套巴金的激流三部曲家春秋,鍾慧玲当场痛哭,在场几人都流泪了。在国外开始两年我都有和她信上联络。离大马时间越久就离得越远,从英伦半岛搬到美国迁到中国再返美国,这一去四十多年岁月流逝但当年这学生始终没忘怀。

2016年我已在美国东岸退休,当年学生姚伟光从台湾来电邮联络,于是我在FB Messenger 建了一个《培南75年》群组,短短几天内这小站热闹起来,二十多旧同学纷纷上线聊天。谈起鍾慧玲几位旧同学有她信息,说她已在观音庙出家为尼。

2017年二月我和太太返怡保参加亲戚婚礼,次日早上两位旧学生去旅馆接我们到观音庙,见到了鍾慧玲和多位旧同学。这是个时空隔离40年有悲有喜的重逢,出家名为釋普禪她生活安祥,缓解了我多年耿耿于怀的困扰!大家很愉快地在庙里吃了个午餐,离别时她送给我一副佛家名家的书法作品写着感恩两字,肯定是她向繼程法师特地求来的墨宝。

我们返美国后继续有Whatsapp联络,她还保存着以前我送她的书籍和明信片,在2018年初还为我们在观音庙法会燃长年灯祈福。2019年3月,旧学生郑月娥告诉我鍾慧玲健康出了问题。4 月釋普禪也透露她行动不便坐轮椅和隔天去医院洗肾,我知道她病情已严重。网上看到观音庙重要活动的照片她也极少出席。8月21日噩耗传来釋普禪病逝。

生老病死人生无常,只愿当年那痩小苍白的小孩,已登极乐净土!